【安雷】美肴良偶皆不可负(番外+全文目录)
三个月前说也许会有的番外,不是复出是还债,以后再炒冷饭我是狗
下拉到最后有一步之遥+美肴良偶的全目录链接
极其不走心,台词各种跑马
也没有车,只有菜(……)深夜放毒但可能被毒的只有自己
美肴良偶皆不可负(番外)
刚滤过水的羔羊排还整齐地叠放在盘里,像半手掌大的嫩红水滴凝在弯勾状的肋骨上,露出的细骨长度恰好能让食客拈起。
随后它们被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抓着在干迷迭香和白胡椒碎中滚了一遭沾了一身均匀的碎末,少许腥膻也消解在深色料酒中。
把半成品覆上保鲜膜送进冰箱后,年轻的小提琴手开始打鸡蛋筛面粉,多士炉里外脆内软的白吐司片如同礼帽中的兔子一样接连蹦了出来,被切成积木一样的立方体,又沉没在倾泻而下的奶浆和蛋液中。那边炖着汤的两个锅都开始从盖子上的泄压孔里喷出白汽,像有人在一旁铆劲吹叶笛。
脚下发出叮的一声,他蹲下去拉开已经运作许久的烤箱。里面的烤火鸡刷过三层蜜酱染得棕红,在烤盘里泛着均匀的油光。
晨午的太阳刚悬上窗缘。
雷狮是被《邮递马车》惊醒的。
好在并没有人看到这个平日做派冷静缜密的人在激昂乐声中从床上弹起来的画面,哐哐的心跳好不容易平复了后他抬起脚就打算踩枕边人的脸,但却踩到了轻飘飘的羽绒枕头。
——啊对了,那家伙一周前外出参演,而他的乐队乘着延误到凌晨的飞机来到了同一个地方。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头错过汇合的午饭,毕业半年的学长“体贴地”留下一个闹铃,正是他自己录的邮递马车。乐曲在他愣神之际已经放到第二乐段愉快活泼的小调,像在告知自己的等待,或是亡羊补牢地安抚被惊醒的恋人。
雷狮简直能想象到演奏者那一刻的模样,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那支贵重的琴弓在他手里像个快乐的魔术棒。
他想按掉手机,但最后还是蹲在床上让它给放完了。
腌制好的羊排出了冰箱,磨碎了焙干的粗盐和花椒粒还散发着热意,烤网上事前也刷了层蜜水。厨师先生哼着《幽默曲》,把每截羊骨末端用锡纸一圈圈裹住,温柔得像在给婴儿的小脚丫套袜子。
第二道主菜进了烤箱,计时器又开始发出急促的走秒声。柜子里那一大瓶香槟的装饰花还未拆掉,橄榄色的瓶身晃一晃能看见上升的细小气泡。
安迷修打开松饼机把那些一面呈焦糖色的华夫饼倒进盘子扑上糖霜粉,拿铜柄咖啡勺挖了黑加仑酱堆在模具压出的方格上。浓稠的紫黑色果酱有些颗粒状的凸起像个小土堆,他端详片刻,掐了对薄荷叶往里一插,嫩芽种进了甜蜜的土壤。
方才烟熏火烤的气味很快就被谷物焦香所取代。
成员们三两走下大厅,都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连卡米尔也睡眼惺忪地低着脑袋。驱使他们走出酒店的唯一动力就是下机倒头就睡所以现在正饥肠辘辘,又不肯屈服于杯面的淫威——其实是连水都懒得烧。
安迷修跟完音乐会就脱队租了一幢离海不远的小别墅,他留在那里准备午餐,而即将毕业的后辈们退房租车沿海滨公路开过去。
雷狮租了一辆道奇越野,给这个短暂的旅伴取名叫羚角号。帕洛斯刚想吐槽“这不是山羊头吗”,被键盘手无声的眼神制止了。
最开始是第一个清醒的卡米尔开车,但在被怀疑未成年驾车的路警拦下查过一次驾照后换成了佩利,结果生生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公路电影,一路畅通无阻横冲直撞。
沿海的风寒冷而透明,太阳却耀目得像个大型登山电筒。雷狮趴在副驾车窗上看着飞驰的绵延海面想到那双缥青的碧眼,想到苍白的阳光落下,把他的睫毛变成温柔的金棕色。
“应该要到了?”
主厨满意地巡视他的作品,刚把目光转向门口就传来了土匪一样的拍门声。他为此摇头叹气却还是前去开门,海盗们鱼贯而入,搬行李主力兼大半程车夫的鼓手已经饿到眼放绿光。
安迷修迎上去给恋人解下围巾,伸手抚平从温暖的束缚中获得解放的两条头巾带,“今早才着陆吧?辛苦了。”
“嗯哼,不过延误险加起来也能给你多买两天菜了。”
“那可不用,在下已经准备妥当。”
他即兴发挥地躬身做“请”,与其说是骑士倒更像个执事。佩利眼睛放光,帕洛斯也不禁面露惊叹,“学长,你可真是个被小提琴耽误的厨子啊……”
餐厅早已准备好让人落座,长桌铺着暖色的厚桌布,每个座位前已经摆好了隔热垫和餐巾,餐盘上叠着点心盘,瘦长的笛形香槟杯里金色起泡酒已经斟了半满。
插着小旗子、肚子里塞满蔬菜填料的整烤火鸡;散发着蜜香和胡椒味,让人鼻子发痒的椒盐羊排。
汤有两道,炖锅里是浓郁但不腻人的奶油蘑菇浓汤,汤碗里则是清可见底的素汤,盛着半脆半软的冬瓜和甜玉米段。
沾巧克力浆和黑加仑果酱的华夫饼拼成彼此错落的花朵;每人位前餐巾上都有一只蒸蛋碗,里面是已经凝固、金黄色的面包布丁。
登堂入室的土匪们已经开始不客气地help themselves,只有卡米尔端庄地坐着一手捏着杯子纹丝不动,在被问到是否有忌口的时候才回过神。
“抱歉,不是的……”
“他坐这种桌子的时候大概还习惯着酒——汤——主菜——甜点这个顺序呢。”雷狮摇着头抢了话,作为贵族教育的叛逆者,他自己早已经毫不在意地从盘子里拿小羊排了。
佩利眼含钦羡地望向领队,“啊,这么说老大家经常吃正餐吧,真好啊。”
“别提,你不会喜欢的。整个餐厅跟灵堂一样严肃,每个人椅子后面都站一个跟背后灵似的家伙等着撤盘子换菜。”雷狮露出回忆不堪的神情,“我还记得有回卡米尔喝口水的当上就被人把还剩两口的蛋糕撤走了,郁闷得他一晚上没开口跟人讲一句话。”
嗜甜是军师的可爱之处,但被揭了底的键盘手这次似乎没打算让仰慕的兄长白白调侃,“我也记得,大哥你第二天找那个厨师重新做了一整个放在我的卧室门口,虽然打开的时候已经被大哥在路上晃成了一盒碎渣,只能用勺子刮下来。”
的确是严苛家族里难得的兄弟温情,可惜回放错了场景。果不其然身边的恋人感动地投来柔软的眼神,让他背脊一阵发毛。
“……卡米尔,后续就不需要了。”
“好的大哥,那我们碰杯吧。”
卡米尔点到即止,一看就是故意的。
顺序错乱但是为顺应气氛,几人还是把细长酒杯清脆地撞在一起。大白天喝酒也得巧借名目,主唱举杯站起来,既像摆谱又挺正经:
“那就先恭喜学长演出顺利,然后我们演出顺利。不过不是祝,必须的。然后随手敬一个奇迹:帕洛斯还没跑路。虽然你接私活、翻印我的谱子、泄露乐队的歌单,但竟然跟了我们快四年,不容易。”
终于喝下酒可以开始盛汤的卡米尔倒是气定神闲,“毕竟比起这些,弃宠更不行吧。”
佩利迷茫地眨巴着眼睛,帕洛斯没料到突然被点名,差点一口香槟噎着,“敢情是鸿门宴来的?”
“放心,这并不是清算会,你的小把戏也影响不到什么。”雷狮脸上毫无怒意,就像一开始就默许,“但是既然还在这里,我眼皮子底下的工作就都得给我做圆了。如果哪天要跑,我们再来谈谈旧账。”
得,这意思根本就是别想单飞了。安迷修默默咽着他的香槟斜眼看恋人的侧脸,不过以帕洛斯的实力而言,只要不落得养虎为患的结局就是血赚。
骗徒耸了耸肩表示臣服,似乎有些遗憾,“好可惜,本来是打算毕业演出那天放鸽子的,大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酒饱饭足后掠夺者们各自提着乐器包分了卧室,东西一搁就跟着自家领队撒丫子出去了。屋子不远就是海岸,堆满了用来防汛的石头,海鸥叫声难听至极。
冬天日落得极早海风又大,安迷修站在坡上的公路看着后辈们在橘色的夕晖里爬上车顶和车盖,在险峻的乱石间跳跃,用靴子底踢碎海面上的薄冰。
“珍贵的东西”——如果有这个议题,他肯定不会给出抽象含糊的回答。就像现在,像他第一次把小提琴抱在怀里的那一天,在众目之下亲吻麻烦后辈的那一刻。
过两天就要演出的男生们玩了个精疲力竭,卡米尔的手机计步器恭喜他破了半年记录。
等安迷修收拾清楚餐厅回到卧室,恋人已经趴在床上了——还穿着外出的衣服。
“裤子别蹭到床单,你打算睡觉了?”安迷修伸手去把他搭到鼻梁上的头发拨开,“番外不开车会被揍的吧。”
雷狮从床上下来转战沙发,“车已经开过了啊,你看给佩利累的,车胎都跑薄了。”
……竟无言以对。
安迷修在他身边坐下来,“……好吧,你现在可以靠着我,趁我还比你高。下次出场的时候我可就被削了。”
“那时就换个姿势。”雷狮的声音倒足够精神,但他还是抱着手臂从善如流地把身子倾斜过去。
还挺沉,毕竟不是什么轻盈的娇躯,带着被交付了信任的温暖实感。明明是今天才拿到钥匙的短租房,他们却像金婚第五十年一样靠着彼此,有句没句地分享着窗外冬天的星星。
安迷修说,“唱个曲儿吧。”
“哈?”
“要女生原唱的。”
“……你当我是点歌机啊。”
“你不是为了演出要唱歌才过来的吗?”
“反正你也得去看现场。”
“但是我想要私人奖励,看在我这几天又要养你一团人的份上。”
哦,听明白了,理由找的充分,但这是在撒娇呢。雷狮有点发笑,脚跟发力从沙发上直起来,拉开器材包取出还没重新组装的立式麦克风头。
“好啊,有什么问题呢。”
他面对唯一的观众,握着那个立方体装模作样地看似很卖力但出声不大,磁性的歌声像是箭镞射进水面一般:
You wanna break, you break alone(你想要堕落,那就自生自灭吧)
You wanna leave, you're on your own(你想要离开,那就独自上路吧)
You make we wanna love, hate, cry, take, every part of you(你让我想要热爱、仇恨、哭泣、夺走属于你的每一部分)
You make me wanna scream, burn, touch, learn, every part of you(你让我想要尖叫、燃烧、触碰、认知属于你的每一部分)
雷狮边唱边摸出麦克风杆支起来把手里的部件按上去,歌曲里本该接下去的深情的语气词变成了略显轻浮的口哨。
虽然歌声并不投入但这画风突变还是让安迷修浑身一抖,“……这可是架空诶,我们好像关系没那么差过吧?”
“别啥都对号入座,这只是准备返场用的。”
“女声吗?”
“想得美。”雷狮把话筒推到一边,突然想起问,“你说我们团毕业那天唱Be Somebody怎么样?”
“毕业演出还有半年吧?”
“说实话,我已经烦恼很久了。”
音乐表演系虽然独立乐队层出不穷,但作为学校里历史不长的新秀,毕业音乐会没给任何一支乐队专场,只有抽签顺序的集体汇演。当然出了学校想怎么开都行,只是失去了近水楼台,自然要认真对待。
“或者唱小冤家,找几个学妹伴舞,肯定别出心裁。”
安迷修一早知道恋人那冷静又跋扈的领导者风范下也有颗逗比心,但还是呛了一下,“……这跨度太大了点。”
“当然是开玩笑的,要真的选那个只能给佩利拍铃鼓了。看来只能我自己写了。”
安迷修想象了一下一队大长腿学妹翘腿叉腰,狂犬在旁边拍铃鼓,恋人摇头晃脑地唱那首气质极其不符的情歌……简直画美不看。
“为什么就开始考虑了,难道那天你爸会去?”
“他敢去我就拿话筒揍他。”
“……你不会这么做的。”
“别擅自把我想成口是心非的傲娇。”雷狮戳破了恋人的感性,“不就是他比较喜欢你,少得意了。”
“怎么会,你可是他亲儿子。”
“那你是他亲儿媳啊。”
“……是婿!儿!婿!”
“想当婿?彩礼呢,嗯?”
本来只是调侃揶揄,听到这话安迷修竟然眼睛一亮,“你等下,我去拿。”
雷狮嗅到了套路。
作为演奏者伴侣和恋人,他几乎从对方的一抬手一投足就能猜到最后,如同阅读早知结局却还是欲罢不能的著作书。
虽然他自认为比蛔虫还清楚走向结局,但想到那样的场景,心里不免也有些悸动。
安迷修出去了一会,回来似乎是有点害羞地把藏在背后的纸盒拿出来,那盒子形状扁平,有手掌那么大。
……竟然不是戒指。雷狮把心跳稳住假装没有猜测失误,伸手揭开系十字缎带的盒盖,是两个圆头圆脑、手连在一起的姜饼小人,用色素笔画着小领带和头巾。
“……之前就想吐槽了,你到底是要过圣诞节、感恩节还是复活节?今天可哪个都不是。”
“虽然如此,但跟你在一起……”
“每天都过节是吧,你可闭嘴吧,不说话还是个普通帅哥。”
雷狮当机立断地遏制了再一次寒毛倒竖的可能,在恋人委屈的碧眼注视下把连体姜饼人塞进嘴里叼着。
“……”
“……”
“……怎么,不是这个玩法?”
“不,整个都是你的。”安迷修连忙摆手,只从侧面凑过去在他沾了砂糖的嘴角上亲了一下。
好吧,又猜错了,竟然不是要玩姜饼pocky。
雷狮心不在焉地咔擦咔擦把可怜的姜饼人爱侣嚼进嘴里,内心里对安迷修另眼相看了,这个恨不得是从六十年代杂志上学撩妹的家伙竟然让他接连失算……日什么玩意!
他捂住嘴巴眉头紧皱地弯下腰,待牙根那阵酸麻劲过去了才睁眼看自己的手心。
……
……妈的,是戒指。
二人相顾无言长久沉默,最后雷狮神情不定地把安迷修的手拉过来——那只手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东西,他将那个内圈刻着名字的银环放了上去。
“给老子洗干净。”
“那也就是说你接受了……”
“是啊,我喜欢你干嘛不接受呢。”
坦率过头了,但他们早就不需要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安迷修注视着他的恋人,他的伴侣,他的自新世界和爱的礼赞。他们曾用那么长的时间来缩短一步之遥的距离,现在那个叫人疲于奔命的莫比乌斯在对方的手心温驯地展开,变成了一只示爱的圆环。
雷狮朝他笑了,并不是广义上温柔的那种,但还是非常迷人。像日月同辉的海面,从红云里露出绛紫色的夜空。
“——告诉我谁教你的这招,老子要去打断他的后槽牙。”
————Fin————
雷总唱的是Shadow Preachers
关于那个吐槽,安哥的菜单里有火鸡(感恩节)、羊肉(复活节)、姜饼人(圣诞节)
以下全文目录:
一步之遥(音乐学院AU)
续篇·美肴良偶皆不可负(一步之遥背景美食文,含旧设)
动态稳定性参数研究被放出来啦
肉眼可见偏差值越来越大,所以以后再产出的话要对人物重新解读,这个故事就此结束了,Then they live happily together。
忙成了doge,所以……嗯……不敢承诺任何事,只能祝你们都幸福了(手动捂脸
评论(61)